副標:雨過天青














  沉浸在技巧高超的吻技中,綱吉猛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趕緊用力將骸推開,並用衣袖用力擦拭著嘴唇,彷彿剛才被什麼髒東西碰到似的。
  這個舉動讓骸始終喫著笑臉的表情冷了下來。
  他可以忍受綱吉討厭他、攻擊他,甚至恨他,但他無法忍受綱吉拒絕他的示愛。
  「覺得很噁心嗎?」
  冷冽的輕笑著,綱吉感受到一股非比尋常的惡寒,本能性的想轉身就跑,但卻又被骸壓回牆上狠狠的強吻,後者這次似乎沒有放過他的打算,制住綱吉雙手的力道強到他連顫抖都沒辦法。
  「不唔……」
  蚊蚋般的抗議聲對骸根本無法構成影響,後者仍然忘我的進犯,手邊的動作愈來愈大,甚至開始拉扯綱吉的制服襯衫,眼看白皙的香肩又要赤裸裸的呈現在男人面前……

  啪!

  第二道耳光打在六道骸臉上,同一邊。
  但這次,骸的臉上沒有擺出從容不迫的表情,顯然這個巴掌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而他也連眨了幾下眼睛,方才他差點又失去了該有的理智,綱吉這一掌似乎成功的打醒了他。
  原本因為不想讓綱吉對自己的印象只有「慾望」可言,他打算收斂一點,沒想到卻被人兒哭泣的臉龐奪走了心神,差點又在草地上侵犯綱吉。
  「綱吉──」
  「你說!你跟他們有什麼不同!」拋開恐懼,綱吉氣呼呼的甩開骸的大手,顫抖的小手緊揪著快要被扯開的襯衫領口,並拿出手機,開到短信的畫面往六道骸的俊臉用力砸過去。「要不是你散播這種東西,他們會這樣對我嗎?我平常雖然很不起眼,但還沒有下賤到這種程度!」眼眶中的淚水不住的流出,累積的委屈終於爆發。
  被手機砸中的俊臉別了故過去,眼眸瞪大了一瞬,但骸沒有多做回應,僅是轉回來靜靜的望著綱吉發飆,後者因為沒有受到阻止而繼續發難,爆發的情緒完全無法遏止。
  「喜歡我?你是不是少講了一個字?喜歡『玩』我才對吧!也許你會嘲笑我說沒本錢還敢說你會想玩我,但總是會新鮮不是嗎?幾次之後就會失去興趣了!反正在大家眼中低賤的人是我!丟掉玩膩的玩具對你也不痛不癢!」
  難過的轉身要走,但骸卻上前將他桎梏在鐵網上,胸口被迫緊貼著鐵網,令他感到有點呼吸困難。
  「放開我!你這騙人的變態!」
  「哦呀,綱吉的話真讓我傷心……」溫熱的氣息吐在綱吉的頸子上,令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竄了出來,瘦小的身軀掙扎的更加厲害,但仍然無法移動半分。「我可沒有在騙人唷,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的確是個變態。」
  話落,骸僅用一隻手便將綱吉完全制住,另一隻手粗魯的扯下繫著皮帶的制服長褲,冰冷的大掌覆在渾圓的嫩丘上,刺骨的寒意自肌膚傳進綱吉體內,無論是身體或者心理。
  「不要、不要!」
  「好可愛、真的好可愛……」將綱吉的小手塞進被他稍稍弄大的鐵網口內,牽制的手轉而探進綱吉直喊著不要的小嘴,卻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呵呵呵,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麼,你很清楚吧?綱吉,別固執了,與其倔強的不肯屈服,不如乖乖享受會比較痛快……」
  被塞住的小嘴無法說話,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抗議聲,水盈盈的大眼哭到差點兒睜不開了,但身後的男人卻沒有罷手的打算。

  「吶,感受我的體溫吧,親愛的綱吉。」



  逃離學校、逃離商店街、逃離並盛町……這次被侵犯的過程很不一樣,骸的動作非常輕柔、緩慢,卻也帶給他更多屈辱感。
  『我去買一些飲品回來讓你喝,會舒服一點。』
  然後,他逃走了。
  他不想待在那個男人身邊。
  不管那個男人對他有多溫柔、多討好,他都不會相信那張掛著面具的偽善笑臉!
  奔跑的途中,因股間的刺痛而不慎跌了一跤,路上的行人紛紛轉頭看他一眼,但旋即又轉回正面走自個兒的路,看在綱吉眼中,自己彷彿被當成不堪入目的垃圾一般,讓人多看一眼都嫌煩。
  邊哭邊跑出並盛町,暫時就好……他不想回家、不想回學校,哪裡都不想去,只想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他會回去的,但先讓他平靜一點,至少能夠接受這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災禍──
  碰!
  被淚水弄糊的大眼看不清眼前的來人,但綱吉一坐到地上就嚇的轉身想逃,卻被來人一把抱住。
  「我只是去幫你買飲品,為什麼要逃走呢?」
  手上拎了一袋熱呼呼的罐裝飲料,但綱吉的身體卻比雪片還要冰冷,恐懼的淚水無止盡的從眼眶中流出,不斷顫抖的雙腳也軟了下來,暫時無法使力。
  默然將綱吉抱了起來,走進一旁的長椅坐下……這是黑曜附近新建好的小公園,可以說是和並盛之間的交界點。
  將飲料開好放到綱吉的小手中,儘管暖流從鋁罐上導入綱吉體內,小手卻還是抖個不停。
  骸靜靜的抱著他,也沒有催促他盡快飲下,俊臉靠在綱吉的頭上,寧靜的氣息令人感到心安。
  「……麼……」
  「嗯?」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終於,綱吉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但淚水仍然掛在眼角上,沒有停息的跡象。
  「告訴我你真正的目的……我累了,你想要什麼就給你吧……」看是要他的身體還是他的命,只要別傷害到其他人,六道骸想要什麼都可以給他,反正自己除了那些家人夥伴以外,也沒什麼東西可以失去了。
  沉寂了好一會兒,骸摟住了綱吉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後者的身體瞬間緊繃,但沒有多作抵抗。
  「我的目的就是得到你,如此而已。」
  「……骸,現在我沒力氣聽你開玩笑……」
  「我看起來像開玩笑嗎?」
  抬眸用眼角瞄骸,旋即又把視線移開,綱吉的臉上寫滿了厭惡和不相信……他的演技是很好,從表情和語氣上找不到任何欺騙的蛛絲馬跡,但他的行為卻顯示了對自己厭惡到極點的證據……如果不是恨自己恨的要命,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摧毀自己的人格?
  「你已經毀掉我的人生了,卻要我相信這種笑話?」
  揚起嘲諷的笑容,綱吉生平第一次這麼不屑一個人的話語,也是第一次用這種討人厭的笑容面對其他人。
  「這不是笑話,親愛的綱吉……你的人格、人品在其他人眼中根本就不重要。」
  柔聲在綱吉耳邊呢喃,後者卻愈聽愈憤怒,一把無名火自心臟開始衍燒,快要將綱吉僅存的理智線給燃燒殆盡。
  「骸,你……」
  「這個世界只要我看的起你就夠了,其他人最好完全看不見你。」
  「有病!你有病!」
  手中的鋁罐被綱吉捏到變形,但肩膀還是被骸強力的手勁抓住,只能不停地顫抖。
  「這樣一來,你的身影就只會駐足在我的心底,不會殘留在其他人眼中了……」
  握住緊捏鋁罐的小手,骸的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那雙美麗的異色瞳仁一瞬也不瞬的望進綱吉眼裡,深沉到令他感到害怕……不懂、完全不懂!他完全不懂六道骸到底想要什麼、在想什麼!
  「變態!我不想再看見你!」
  飲料罐被摔到地上,綱吉害怕的起身要逃,但卻被緊緊抓著不放,纖細的手腕被抓到開始發疼,下體傳來的刺痛感令他的腿軟了一陣,好不容易平息的羞恥感蜂湧而至。
  「不要緊張,親愛的綱吉,這裡是黑曜町,沒有人認識你的。」
  看著在公元裡來來往往的路人們,綱吉彷彿全身都被惡咒纏住似的動彈不得,不知是不是心理造成的因素,每個人似乎都曾有意無意的瞄他一眼,而且眼光都是鄙夷的、不屑的。
  每一個目光都刺的他動彈不得,恨不得當下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要……不要看我!」
  「綱吉……」
  「不要碰我!」
  猛然甩開骸桎梏他的大手,以不可思議的蠻力將骸坐著的公園長椅推翻,不顧一切的往外狂奔,也不管這裡對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黑曜町,僅是一個勁的向前衝,眼角的淚水揮灑在冰冷的空氣中,絕望和痛苦吞噬了他猶如風中殘燭的自尊心。
  「綱吉!」
  似乎沒料到綱吉會發揮出意料之外的力量,骸的臉上總算掛上了淺笑和無表情以外的面具,難得一見的驚懼神色出現在上頭,但沒有持續太久,不到一秒的時間他便將變形的長椅掰開,全力衝刺以便追上綱吉。
  「不!不要去那裡!」
  但綱吉不想理會骸,他仍然不要命的往前衝,甚至直接穿越車來車往的大馬路,嚇的連骸都冒出了陣陣的冷汗。

  走開、走開、走開、走開!
  不要靠近我、不要戲弄我!
  我不要當你的玩具!我不要當你的笑話!
  我不要當你手下的犧牲品!

  叭!

  「綱吉!」
  交流道下總是車水馬龍,即便現在不是上下班的尖峰時刻,來來往往的車輛仍然像流水一般不曾停歇。

  爸爸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大家對不起!
  但是他想消失!消失到沒有人找的到的地方!

  一連串的車陣高速自交流道行駛下來,刺眼的車燈照亮了綱吉纖瘦的身影……
  「綱吉!!!!!」



  用力摔上計程車的車門,奈奈發了瘋似的衝進黑曜醫院內,一竿子的年輕人此時全都跑不過她,連安慰她要冷靜的機會都沒有。
  「伯母!請您冷靜點!」
  「十代首領一定沒事的!請您冷靜一點!」
  「伯母!」
  身後的勸慰聲根本入不了奈奈的耳內,她一心一意只想趕到手術室,因為他們接獲的消息並不是綱吉被一台車撞到……而是被好幾台從交流道下來的車聯合衝撞,現場的狀況眾說紛紜,甚至有人說流出了不可能只有一個人的血量,奈奈在接到消息的瞬間差點當場暈死在地上。
  幸好黑曜醫院在第一時間便打電話給綱吉的家人,聽說是因為有人提供了綱吉的詳細身分和資料,所有人在情急之下只能掛上話筒用光速奔到黑曜醫院,沒有人有暇思考到底是誰提供的資料。
  衝到急診室時,身穿綠衣的醫師剛好走了出來──尚未回神,奈奈就焦急的揪住醫生的衣領,以平時沒有的力量將醫生架了起來,著實嚇了他們一大跳。
  「綱呢!我的綱呢!綱有沒有怎麼樣!」
  一旁的護士們趕緊阻止奈奈,但根本沒有用,奈奈不知何時練就這一身的蠻力,直到獄寺和山本終於追上,才奮力將奈奈拉開,放過那名可憐的醫生。
  「綱!綱!」
  「咳咳……您、您是他的家屬嗎?」
  差點被掐死的醫生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但他也不是沒見過失控的家屬,因此表現的十分鎮定。
  「他體內有許多內臟都破裂了,雖然大部分都可以靠手術搶救回來,但有肝臟和腎臟卻損壞的太嚴重……」
  「用我的!我是他的母親!我的內臟一定可以跟他的吻合!我──」
  「伯母!請您冷靜一點!」
  碧洋琪用力搖了搖情緒失控的奈奈,要她認真聽她說話。
  「前些日子不是才聊到您曾經捐贈過器官給親戚的事情嗎?人體內在活著時能夠捐贈的器官不多,肝臟和腎臟剛好就是其中之二,而您……已經捐贈給其他人過了,難道您忘了嗎?」
  啞口無言了好一會兒,奈奈摸著自己的腹部,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軟在地上,神經質的喃喃自語。
  「不……那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現在一定……」
  「不行的!伯母!就算肝臟有自我修復功能,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全復原的!腎臟更不用說,既然您已經捐過一個,就不可能將另一個捐出去的!」
  雖然殘酷,但獄寺不得不點醒奈奈想再捐一次的荒謬想法,假如十代首領是因為失去母親而得救,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那怎麼辦?家光在義大利,他趕不回來的……綱他……我的寶貝綱啊……」
  平時開朗的奈奈崩潰似的跪倒在手術室門前,因為她的寶貝獨生子就躺在裡頭,生死未卜,眾人就算想安慰她,也無從安慰起,而且他們心中也都瀰漫著深沉的絕望和悲傷。
  「咳……雖然機率不高,但請有意願捐贈者到裡面檢查一下,幸運的話搞不好會有人是合──」
  就在眾人紛紛上前,準備接受檢查之時,一名護士匆匆忙忙的奔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疊厚重的檢查報告表。
  「醫生!醫生!有捐贈者了!請立刻開始動手術!」
  「什麼?妳確定可以相合嗎?要是不相合的話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以的!雖然我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那個人給我們的檢查資料和抽血檢驗都是相合的!」
  「這樣嗎……那立刻開始動手術!至於家屬……」堅定的轉向奈奈,誠摯的開口:「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力量救他的,請您耐心在外頭等待,稍安勿躁。」
  「醫生,求求您一定要救綱……」
  「我會盡我所能。」
  接著,手術的大門關上,警示燈亮起。



  好痛苦、好難過……
  全身的骨頭都被撞碎了吧?
  記得被一台車撞到之後,又撞到了另外一台,然後又一台……又一台……
  就算是莫斯卡也沒辦法承受這麼多次的撞擊吧?
  怎麼辦、怎麼辦……媽媽一定會很傷心的,大家也都會為我掉下眼淚……
  如果我不亂跑就好了……但我真的好想逃,逃離那個男人,逃離六道骸……

  『而我是真的喜歡你唷,噢,不對……我真的很愛你唷,親愛的綱吉。』

  騙人、騙人的!怎麼可能會有人對自己喜歡的人作出這些殘忍的事情!
  不要再玩弄他了!
  奪走他的貞操、摧毀他的人格、踐踏他的自尊……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作出這些事情!
  六道骸是個無恥的大騙子!

  他有辦法上天堂嗎?上帝會不會相信六道骸散播出去的謠言?
  如果自己真的那麼低下,那麼一定會被打進地獄吧?
  噢,不會的,上帝一定不會被六道骸矇騙,祂一定能夠看見事實的真相……
  ……咦?眼前的那一道光好刺眼,那就是出口了嗎?
  是天堂?還是地獄?



  無力的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純白色的節能燈,竄進鼻腔的是病房特有的消毒水味。
  這裡不像天堂,也不像地獄,反而像人間的醫院……他沒死嗎?
  「啊……他醒了!他醒了!快去叫醫生來!」
  聽見護士焦急的吶喊聲,綱吉更能確定了……這裡是醫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
  想不到遭受那樣的車禍還能活下來,可見上帝真的非常不想收留他吧……還是說,是上帝准許他活久一點?又或者,是撒旦的惡意阻撓,故意讓他留在人世間受苦?
  因為他的名聲和品格早就被六道骸毀的一乾二淨了。

  「綱!綱!」
  穿著消毒衣衝進病房的是他總是掛著和藹笑容的母親,現下的她憔悴的令綱吉稍稍瞪大眼,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就連媽媽說要減肥的時候,也沒這麼瘦弱過,明顯的稜角已經出現在應該豐盈的臉上,一雙明亮的大眼下掛著濃濃的黑眼圈,嘴唇乾裂的嚇人,令綱吉不敢相信那就是健康又開朗的母親。
  他想開口說話,但身體的狀況卻讓他無法如願。
  「他已經醒來,就代表已經度過危險期了,恭喜您,澤田太太。」
  「謝謝……真的謝謝您……醫生……嗚嗚……」
  「啊,不……您真要道謝的話,就去謝那名捐贈者吧,要是沒有他的即時捐贈,令郎可能已經回天乏術了。」
  捐贈者?什麼意思?
  「當然,我們待會兒會去向他道謝,請問他的病房在……?」
  「噢,他的體力也恢復的非常快,一般人經過那場大手術都會跟令郎一樣至少睡上一整天,但他才半天就已經完全恢復體力了……不過在我們的堅持下,他仍然在隔壁病房裡休息,明天我們就會讓令郎移到那個病房,屆時您就可以見到他了。」
  「謝謝……對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激才好……」
  「是啊……居然毫不猶豫的把三分之二的肝臟和其中一顆腎臟捐出來,他的體力和精神力實在是太令人敬佩了。」
  啊,原來有個人救了他……三分之二的肝臟和一顆腎臟,想不到自己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但更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願意犧牲這麼多來拯救他的生命。
  會是誰呢?從媽媽的態度看來,媽媽似乎也不認識那個人,所以就不可能是獄寺或山本他們囉?是陌生人嗎?居然有人會願意為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犧牲這麼多……一定是個跟天使一樣善良的人吧。
  希望見面之後,他不要對救了自己感到後悔。



  「你有想吃的東西嗎?綱,媽媽去買給你吃。」
  現場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愛子心切的奈奈了,她總算恢復往日的笑容,不停地詢問綱吉想要吃什麼、喝什麼,完全忘了醫生說最近還不能正常進食的叮嚀。
  「伯母,十代首領還要過一陣子才能吃東西啦!最近他只能吃一些比較好消化的流質食品。」
  「隼人,你就別潑伯母冷水了,相信伯母一定會在阿綱可以進食之後再準備,對吧?」
  「總之,阿綱能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呢!」山本哈哈笑道,持續了好幾日的陰霾總算撥雲見日。
  「你看這群孩子們,也都擔心的沒有好好睡覺呢,他們都很關心你唷,阿綱。」不用解釋,綱吉也知道碧洋琪指的孩子們就是一平、藍波和風太。
  雖然無法起身,也無法大聲說話,但綱吉對於大家給予的溫暖感到十分感激,前陣子受傷的心靈彷彿得到了救贖。
  「謝謝……你們……」
  虛弱的道出感謝的語句,綱吉的眼角流下了感動的淚水,就在病床即將推入病房的那一刻,綱吉纖瘦的手臂突然緩緩的舉了起來,讓護士的動作暫停。
  「我想……坐起來……一進去……就能……看見……他……」
  他不希望自己是最後看見救命恩人的人。
  推病床的護士們有點為難的互視,然後將目光轉到跟在病床旁的主治醫生身上……後者嘆了口氣,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但有強調見到面之後就要立刻躺下休息,不能再勉強自己起身。
  綱吉點頭應允,兩旁的護士便小心翼翼的扶他起來,並把枕頭立起來墊在他的背部,以減少他身體的負擔。
  病房的門一推開,在看清坐在病床上翻閱雜誌的人的容貌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尤其是綱吉,他的雙眸睜到不能再大,再也沒有人比他還要錯愕、不敢相信。
  「哦呀,你終於醒來了嗎?綱吉。」
  六道骸坐在病床上,但卻完全不像個病人,除了那比平常還要蒼白一點的臉色以外,看起來就跟健康的人沒什麼兩樣,由此可見他的確就是綱吉的器官捐贈者。
  綱吉緊抿著小嘴,盡力保持鎮定,但內心的機動仍然令他無法保持平順的呼吸,醫生見狀便立刻要護士扶他躺下,並將病床推到裡頭就位。
  醫生替綱吉診完身體狀況之後,便囑咐大家說盡量不要讓他著涼,如果發現點滴有異狀就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按護士鈴通知他們,而後便領著護士們離開病房。
  病房霎時陷入一陣短戰的沉默。
  「那個……您就是六道先生吧?非常謝謝您救了我們家的綱……」
  不知情的奈奈率先打破沉默,她走到六道骸的病床旁表示友善和感激。
  其他人雖然對於救綱吉的人是六道骸這件事情感到吃驚,卻又因為他現在的確是綱吉的救命恩人,所以並沒有吭上半聲。
  「這沒什麼,就算要我把全身的器官都給他,我也願意。」
  躺在床上的綱吉明顯的震了一下,待在他身旁的碧洋琪感覺的到他正在顫抖。
  「媽……媽……」
  一聽見兒子醒來後喚自己的第一句,奈奈高興的差點飛了起來,她趕緊衝到綱吉身邊,慈愛的握住綱吉裹滿繃帶的小手。
  「媽媽在這兒,怎麼樣?有什麼想吃的東西了嗎?」
  「我……想喝……鮮果汁……」
  「鮮果汁?是之前你們很喜歡喝的那種果汁嗎?好,我現在立刻去買!」
  「伯母,我跟您一起去吧。」碧洋奇起身道。
  「那就麻煩妳了。」
  但就在奈奈起身時,她的衣角卻又被綱吉給拉住。
  「帶……大家……一起去……」
  「咦?」
  「我……想喝……很多……」
  「可是……綱,大家留在這裡陪你不是很好嗎?」
  「我……有話……想跟……他說……」
  領會兒子的心意,奈奈只好順他的意,說服大家一起去買果汁。
  「可、可是伯母,留十代首領跟六道骸在一起實在是──」
  「嗯?難道你們認識救命恩人嗎?那太好了,我更放心了。」說著,還邊把獄寺推往出口處。
  「不!伯母您不知道!六道骸他──」
  「走吧、走吧!」
  七推八推的把最固執的獄寺推出病房,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然後聽見獄寺的抗議聲漸行漸遠,最後終於恢復病房的寂寥。

  「為什麼……」
  良久,綱吉才發出一聲虛弱的低語,沙啞又模糊,但骸卻聽的一清二楚,並勾起嘴角的一抹笑意。
  「我剛剛說過了,就算要我把全身的器官都給你,我也願意。」
  「那樣……就算……你是……骸……也會……沒命……」
  「你怎麼就是不懂呢?綱吉……」
  剎那間,綱吉才發現六道骸已經擅自離開病床,走到自己身邊,那熟悉的鼻息湊到自己的頰邊,但意料之外的是,他給自己的感覺沒有先前那麼討厭了。
  是因為他救了自己嗎?
  「霸佔我所有的思緒之後就想一走了之嗎?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綱吉。」
  疲憊的稍稍偏頭望著骸,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就算今天醫院要抽乾我全身的血,只要我知道這些血會流進你的體內,會幫助你活下去,我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如果醫院不肯動刀殺我,我就親手殺了自己,那麼全身的血都可以留給你用了。」
  聽到這裡,綱吉的小手又開始顫抖,清澈漂亮的褐眸寫滿了困惑和不解。
  「好喜歡你、好愛你……但你卻沒把我看在眼裡,對你而言,你的那些夥伴甚至比我還要重要,我忌妒的差點把他們全部殺死……但如果那樣做的話,你一定會比我傷害你的時候還要恨我,因為你就是這種人,綱吉,善良又天真的笨蛋,別人的事情總是比自己還要重要。」
  輕撫綱吉柔順的髮絲,唇瓣貼上他的頰。
  「所以,就傷害你、摧毀你吧……只要沒人看的起你,甚至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我就可以霸佔你,沒有其他人可以分享……」大手握緊纏滿繃帶的小手,後者抖的更加厲害。

  他終於懂了。

  雖然非常難懂,但他終於懂骸到底想要什麼了……他想要自己的一切,無論是心還是身體。
  就像一個男人愛著一個女人一樣,只不過六道骸愛的不是女人,而是他,澤田綱吉。

  『就算要我把全身的器官都給你,我也願意。』
  『如果醫院不肯動刀殺我,我就親手殺了自己,那麼全身的血都可以留給你用了。』

  他感受的到,骸絕對不是隨口說說,也沒有存心要欺騙他……他是真的做好了覺悟,像這次,他不就二話不說的捐出他的器官給自己了嗎?
  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大手術,他一口就答應了。
  他強暴自己,是因為愛;他毀壞自己的人格,也是因為愛。
  難懂,但真的是因為愛。
  只是他的愛表達方式異於常人。

  淚水再次從眼角滑下,綱吉抿緊的唇瓣不停地抽動,淚眼汪汪的望著骸的俊臉。
  「很恨我嗎?無所謂,只要我愛你就夠了,你只要乖乖讓我愛就行了……」
  溫柔的撥開擋住綱吉眼睛的髮絲,說著自私霸道又佔有慾十足的話語。

  輕輕搖了搖頭,綱吉因鼻腔被鼻水佔據而稍嫌呼吸困難,他小口小口的用嘴巴喘息著,骸見狀,便上前吻住不停吸氣的小嘴,將充足的氧氣送進綱吉口中……
  待綱吉的情況好轉之後,骸才離開他的櫻唇,並用拇指擦拭濕潤的紅唇。
  「我……不……恨你……了……」
  這句話,令骸的瞳眸睜大,整個人靜止在原地。
  「謝……謝你……骸……」
  話落,骸便清清抱住綱吉仍在顫抖的身軀,悶在綱吉肩頭的鼻音似乎正在訴說著那不存在於六道骸字典中的三個字。

  對不起……親愛的綱吉。



<續>

───────────────
後記:

啊啊這次的懶惰指數爆表啦Orz
大家對不起QDQ(被踢出去)

話說回來,原本打算這一篇就結束的……
可是想了又想,還是很想把之後他們的故事寫出來
所以只好拖到第四篇囉Q_Q
還是說……大家不想看後續?
那樣也可以啦……後續就留存在我心中就好了(喂##)

CWT還要寫遊記……好麻煩喔(喂#)
回憶就留存在我腦中就好啦(不二家臉(被巴掌

另外,請大家支持第二場骸綱Only唷!
相信一樣會很精采的XDDDDD
不過我還是不能參加就是了Orz

感謝觀賞ˇˇˇ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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