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生日快樂!!!我愛你(深情(喂#















  他的身影、他的微笑、他的聲音……一切和他有關的事物,皆令人感到焦躁不已。
  如果澤田綱吉消失就好了。
  『骸?』
  不要走過來。
  『你怎麼了?臉色好差……』
  不要走過來!
  『骸──』

  碰!

  睜眼,映入眼簾的卻仍是一片漆黑。
  喀擦。
  全身的細胞都進入警戒狀態,偏頭轉向聲音的來源……「骸大人,您感覺還好嗎?」是庫洛姆的聲音。
  「……原來是庫洛姆。」放下戒心,骸輕吁了口氣躺回枕頭上。
  大手無力地舉起,撫摸著臉上的棉質繃帶……難怪即使張開雙眼,眼前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骸大人……」
  聽出那鈴鐺般悅耳的聲音帶著些許躊躇,骸便沒有催她講下去,逕自往床頭櫃亂摸──他渴了。
  見狀,庫洛姆立刻上前倒滿一杯水遞到骸手上。
  「謝謝。」
  小心翼翼覷著骸的模樣,庫洛姆緊張的絞著手指,不知道該不該跟骸說出醫生宣布的殘酷事實。
  一個連一般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實,更何況是像骸大人這樣曾經擁有特殊能力的男人。
  「……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吧,庫洛姆。」
  他不是白癡,聽得出庫洛姆有話想說,卻又不敢說。
  抖了一下,庫洛姆的頭垂的更低了,骸雖然看不見,卻彷彿看的見一切似的輕笑著。
  「醫、醫生說……說……您的……您的……」
  「我的眼睛……看不到了嗎?」
  他可以聽見庫洛姆倒抽了一口氣,心中的疑惑便解除了──是啊,有誰想的到呢?他六道骸居然也有失明的一天。
  但意外地,骸的反應比想像中的還要平穩許多,甚至有點冷淡,彷彿失明的人根本不是他。
  「醫生說,以現在進步的醫療水平,您還是有機會可以治療,只、只是……」
  「只是需要有人將眼球捐給我?」
  對面的呼吸聲又靜止了一剎那,庫洛姆默認了。
  「呵呵,我這雙眼沒了,大部分的人高興都來不及了吧。」說起來,彭哥列那群傢伙說不定正在舉杯歡慶呢。
  「才、才沒那回事!大家都很替您緊張啊!尤其是──」話講到一半突然間中斷,骸奇怪的抬起一邊眉毛,面對庫洛姆聲音的方向。
  「尤其是什麼?」
  「沒、沒事……啊,骸大人,我還有工作得處理,要先離開了。」
  對於庫洛姆的突然轉變感到奇怪,但沒有多問什麼,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現在的他也需要靜一靜。
  「有一位看護會留下來照顧您,有什麼事情跟他講就好了。」
  看護?
  「慢著,我不需要。」
  「骸大人,現在的您連想喝水都需要別人幫忙,請別固執了吧。」
  「……」垂首面對著手中的空杯,默然無語。
  「他已經進來了,待會兒您可以跟他聊聊,我先離開了。」
  語畢不到一秒鐘,骸就聽見開門和關門的聲音,真不知道這位神秘的「看護」會是誰,居然能讓庫洛姆逃得連鞋子都掉了。
  又過了幾分鐘,開門和關門聲再次出現,骸猜想,大概是那位看護來了。
  房內暫時陷入一片寂靜,骸不打算先開口,失去雙眼的他感到莫名的疲憊,闔上疲憊的眼皮,閉目養神。
  良久,房內的另一個人才中終於開始說話。
  「六道先生您好,現在感覺如何呢?」
  有點熟悉的聲線,但骸能肯定,這是沒有聽過的聲音。
  不想搭理他,骸決定裝睡,反正他的眼睛被繃帶蒙得緊緊的,任誰都看不出他的眼皮有沒有在抖動。
  對方嘆了口氣,上前去想調整骸的枕頭──猛然,他的手被骸抓住,一股強烈的疏離感和不信任感從床上的病人身上散發出來。
  「請不要隨便靠近我。」
  沒想到,對方居然笑了。「果然要這樣做,您才會停止裝睡嗎?」
  甫始一愣,骸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如此輕易就中招了,不太開心的甩開那支手。
  「你是誰?」
  「我是來照顧您的看護。」說著,便替骸拉了拉被子蓋好。
  「聽你的口氣,認識我嗎?」
  「當然認識您,總部裡沒有人不認識您的。」他聽見椅子被拉到床邊的聲音。
  「……我見過你嗎?」難怪聲音會這麼熟悉,不過他還是肯定自己沒有印象。
  「見過,不過您應該忘了。」
  「你在我的部門裡嗎?」
  這個問題令對方沉默了幾秒鐘,之後便聽見削蘋果的聲音。
  「不是。」
  骸沒有放過那幾秒,他徐徐的瞇起雙眼,雖然對方根本看不到。「哦呀?那一段沉默是為什麼呢?」
  對方泰然自若的輕笑著,令骸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在總部裡,除了那一幫守護者和自己的心腹以外,其他人只要跟自己眼神對上就會緊張兮兮的結巴個不停,然而眼前這位看護卻顯得如此從容,是因為自己失去了那雙嚇人的眼睛嗎?
  「我只是有點訝異,您會對其他人感興趣。」
  此話一出,骸不確的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又過了好一段時間,對方才又開口:「骸大人,蘋果削好了。」
  一開始,骸都沒有任何反應,對方以為他睡著了或不想吃,正想起身出去倒水──「我吃幾塊吧,又有點渴了。」
  即使看不見,骸也可以感覺到對方出現驚訝的表情,不知為何,這令他感到很愉快,因為這位看護似乎對自己了解的很透徹,連應答都如此自然隨和,彷彿是已經和自己認識十年的老相識了。
  這麼奇特的人,他怎麼會沒有印象呢?真奇怪。
  對方又坐了下來,將蘋果切成小塊送進他口中……這一咬,骸又壞心眼的笑了。「看來你的削蘋果技術有待加強呢,這個形狀實在不是很理想啊。」
  他可以聽見對方有點尷尬的輕嗆一口氣,心情更加愉悅。

  相處了一個下午,骸對這名看護的戒心放下了大半,甚至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閒聊──真神奇,一向對人抱持著高度警戒的他居然這麼輕易就接受了這個素昧謀生的看護,是因為他很了解自己嗎?
  他提起的話題總是繞著自己打轉,不會有無法接話或沒興趣接話的問題;自己講的話他也都專心聆聽並予以答覆,也尚未講到自己不喜歡聽的話語。
  他實在是太了解自己了,連骸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世界上居然會有人將自己觀察的如此透徹。
  「時間差不多了,您好好休息,我明天會再來。」
  靜靜地沒有說話,對方以為他不會答覆了,便轉身走向房門……「你叫什麼名字?待這麼久,都還沒聽你說呢。」
  話落,又是一段沉默。
  「您有興趣知道嗎?骸大人。」
  聳了聳肩,骸雖然想知道,但一聽對方這麼問,就莫名的不想爽快承認。「無所謂,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
  「那就告辭了,明天見。」
  房門關上後,骸的唇畔彎起了一抹微笑,並好心情的將雙手枕在腦後。
  果然啊,不肯說呢。



  碰的一聲,高級的辦公室大門被粗魯的一腳踢開,從頭到腳都烏漆抹黑的門外顧問氣勢洶洶的走進首領辦公室,冷冷地瞪視著看似仍在趕公文的首領。
  「蠢綱,才幾天沒盯著你,你就偷懶了嗎?」
  坐在辦公桌前的綱吉翻了個白眼,將桌上的文件拿起來秀給里包恩看。
  「拜託你看清楚好不好,這不是公文,是慰問卡片!」
  看清楚那張東西之後,黑眸中的熊熊怒火才緩緩消去,顯然是部下傳來的小道消息錯誤,不過他不會道歉,因為是讓人傳出那種消息的綱吉活該。
  「什麼慰問卡片?」
  「骸都受傷一個月了,我卻忙得抽不開身去看他,至少寫張卡片慰問一下,好歹他是我的守護者。」說罷,又低頭寫卡片去了。
  不屑地笑了笑。「你忘了他哪裡受傷了嗎?寫卡片他看的到嗎?錄個錄音帶還差不多。」還有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六道骸根本不會期待黑手黨首領的慰問。
  「呃……他、他有個看護嘛,可以請他唸給骸聽呀。」
  「算了,隨便你,不過……你是給他找哪邊的看護?有人照顧的了那傢伙嗎?」
  「……聽庫洛姆說,他們相處的還好。」說到這,綱吉有點落寞的停筆,露出有點自嘲的表情。
  盯著他的表情嘆了口氣,里包恩又恢復了冷冰冰的聲線,將事實丟到綱吉面前。「你就別想跟人家比了,光是『黑手黨首領』的稱號就讓你輸人家一大截了,你應該有自知之明吧?」
  苦笑了下,綱吉點了點頭。
  「可是……就算是對其他人,我也很少看見骸這麼快就接受一個人……」
  「這樣也好,你就乾脆點的死心吧,阿綱,你自己也很清楚,這段感情是一條死路。」
  閉了閉眼,綱吉將卡片裝進信封袋裡,起身走過里包恩身邊。
  「我把卡片拿給庫洛姆……」
  「……你真的很傻,阿綱。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反正我不要問庫洛姆就好了,他會有什麼反應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表達一下我的關心……」
  輕輕地,大門關上了。
  里包恩嘆氣的搖了搖頭,便也邁開大步走出門外。



  「骸大人,早安。」
  「很準時呢。」
  「想不到您對時間還這麼有概念。」
  「昨天我請護士替我準備了一個報時時鐘,她們很熱心的幫助我呢。」
  「……您果然和傳說中一樣厲害,在哪裡都吃得很開。」
  「謝謝誇獎。」
  他可以感覺到對方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並聽見有東西被放在床頭櫃上的聲音。
  「那是什麼?」
  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骸連紙張細微的摩擦聲都聽得如此清楚。
  「是首領要交給您的卡片,剛才庫洛姆小姐拿給我的。」
  一聽見「首領」兩個字,骸嘴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哼了一聲躺回床上,別過頭去。
  「他不知道我失明嗎?還寫這種無謂的東西過來。」
  「首領知道,所以他要庫洛姆小姐交代我,用唸的給您聽。」
  「我不想聽。」
  對方似乎也清楚地察覺到骸對首領的排斥,便輕描淡寫地轉開的話題。
  「那就不要聽吧。」說著,骸聽見東西被擱在地上的聲音。
  「……這樣違令好嗎?」
  對方的語氣輕快,聽起來有點頑皮。「只要不說出去,首領就不會知道。」
  忍了一下還是沒忍住,骸噗哧的笑了一聲。「你真的很有趣,可惜現在才認識你。」說完,俊臉的神采消逝了一些,臉龐略低。
  雖說比想像中的平靜,但失明的打擊果然還是有所影響。
  「骸大人,有時候看不見,反而能看見更多別人看不見的事物唷。」
  臉龐抽了一下,骸抬起頭來正對著聲音來源。
  「例如骸大人以前看不見我,現在卻反而看得見了。」
  呆了一呆,爾後撫住額頭躺回枕頭上。
  「這麼說也是。」
  「啊,水快沒了,骸大人,我出去裝一下水。」
  「等等。」
  手被床上的人牢牢抓住,骸第一次聽見他倏地屏息的聲音,以及抖個不停的手……那支手的指尖上有些薄繭,看來他在總部裡也是處理文書類的工作,怪不得自己沒有印象。
  雖說是守護者,但自己比較趨於負責外部情報收集的任務事項,對內部人員的認識較少,何況他在第一天就說過了,不屬於自己的部門。
  骸很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覺得這支手摸起來很舒服,給他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骸大人……」
  猛然回神,反射性地放開那支手,輕咳了幾聲。
  「咳……你照顧我也快一個月了,我卻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對方又陷入了沉默,這一個月來,骸總是三不五時就提一次他的名字,不得不承認,他很想知道,也想記住。
  這是第一次有人能讓他感到如此放鬆、自在。
  原本,失明這件事情應該還是會讓他封閉一段時間,但這個人卻能讓他平靜地度過這段時期,有時甚至讓自己忘了他已是個殘缺人士。
  然而,每次只要提到這件事情,對方就會一反平時有求必應的態度,沉默,接著委婉帶過。
  「骸大人真的很固執呢……這樣好了,如果您的眼睛好了,親眼看清楚我之後,我再告訴您我的名字。」
  抬眉,對方總算有了委婉帶過以外的回應,但骸卻覺得這跟拒絕沒什麼兩樣──他們都心知肚明,除非有人大方捐贈恰好合適的眼球,否則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恢復光明。
  「就這麼不想讓我認識你嗎?」
  「不是的,骸大人,只是……等您恢復視覺,應該會很慶幸我現在這個提議。」
  聰穎的腦袋迅速轉了一圈,骸明白他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不知道會比較好」。
  「你去裝水吧。」
  「是。」
  但門一關上,骸嘴角的弧度就立刻下滑,開始思索腦中的瑣碎記憶……一旦看過的東西不可能忘記,只是想不起來而已,反正他現在什麼沒有,時間最多,他要好好搜尋一下腦中的記憶,判斷有可能是在哪裡見過的誰。



  「首領,骸大人的看護到底是誰?」
  張著裝滿問號的大眼睛,庫洛姆在用餐時終於忍不住對綱吉提出這個疑惑。
  那一天,她接到首領的簡訊,跟她說會有看護去照顧骸大人,原以為首領會親自前來探視骸大人,沒想到出房門時看見的卻是不認識的年輕人。
  「是隸屬於我直屬部門的人,別看他那副好說話的樣子,其實他很可靠唷。」
  「……首領,您有去醫院探望過骸大人了嗎?」
  會這麼問,是因為庫洛姆知道,首領很喜歡骸大人……話落,綱吉夾到嘴邊的菜靜止在原地,露出一抹苦笑。
  「還沒,我……我不敢去,所以我才請妳到我辦公室來用餐,想問問他的狀況。」
  「首領……」
  「庫洛姆,妳也知道他討厭我,我去的話只會讓他不愉快而已。」
  「……可是我覺得,骸大人其實不是真的討厭首領,他只是不喜歡首領的頭銜而已。」
  「都是一樣的,庫洛姆。」放下筷子,將放冷的茶一口喝乾。「對他來講,『澤田綱吉』就等於『黑手黨首領』,我如果去醫院的話,他搞不好一個字都不肯跟我說呢。」
  「首領……」一咬唇,庫洛姆也放下筷子,站起身。
  「庫洛姆?」
  「那請首領……不要再讓那位看護過去照顧骸大人了!」
  鮮少看見庫洛姆這麼激動的對他說話,綱吉不覺地瞪大了雙眸,詫異地望著她。
  「欸?為、為什麼?」
  「那個位子……應該是屬於首領的……不該是其他人!骸大人對他放下戒心的速度連千種他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我……我擔心他──」
  「這樣很好啊。」
  錯愕的一睜眼,庫洛姆抗議的提高音量。
  「一點都不好!首領,您對骸大人──」
  「對,可是他討厭我啊,庫洛姆。」既然庫洛姆連他的心意都知道,那他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猝然窒住,庫洛姆不甘心的咬緊下唇,水嫩的唇瓣被咬出一圈血紅……她一直認為,其實骸大人只是不坦白而已,他其實不討厭首領,反而喜歡首領才對,因為他在面對首領時會出現和平實完全不同的反應,骸大人把這種反應歸類為討厭,但身為旁觀者的她卻覺得那是喜歡。
  但現在卻殺出一個不知道是那兒冒出來的誰,正在逐漸破壞她心目中完美的藍圖──骸大人身邊的位子,應該是屬於首領的!
  望著庫洛姆快哭出來的模樣,綱吉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掏出手帕替她擦乾眼角的水光。
  「這十年來,我早就不抱任何期待了。」
  「首領……」
  收起手帕,拍拍庫洛姆的小臉,溫柔的笑了笑。
  「骸對庫洛姆來講,應該跟哥哥一樣吧?那哥哥得到幸福,不是很好嗎?」
  「但、但是……」
  「好了,午休時間結束囉。」
  「咦?首、首領……」
  「回去工作吧,庫洛姆,早點結束就可以去醫院探望骸唷。」
  垂頭喪氣的鬆下了肩膀,庫洛姆順從的點了點頭,收一收桌子便先行離去。



  病房裡,骸接過庫洛姆遞過來的水杯,俊眉抬了一邊起來。
  「……庫洛姆,我做什麼讓妳不開心了嗎?」因為水杯只有裝三分之一滿,要不是存心耍他,庫洛姆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骸大人,您的看護呢?」
  發現她沒否認,骸只好先默默的飲水潤喉,然後開始思考哪裡讓她不爽,並漫不經心的回道:「他說他今天晚點來。」其實是因為那個人也察覺到庫洛姆不歡迎他,跟骸說他不想跟庫洛姆小姐碰上。
  「……骸大人,您……喜歡他嗎?」
  瞬間,一口水嗆在喉嚨處噎不下去也噴不出來,幸好他及時抬高下巴讓食道通順,否則他差點被這三分之一的水給淹死。
  顯然也被骸的反應嚇了一大跳,連忙起身拍拍骸的背部緩和他的呼吸,並倒了一杯新的水給他。
  「骸大人,您還好嗎?」
  「咳咳……」擺了擺手示意他沒事,並接過新的水杯一飲而盡。
  望著骸難得狼狽的模樣,庫洛姆的心情卻更差了──骸大人那種反應十分不尋常,倘若是平時的骸大人,應該是嗤之以鼻,以不屑的笑帶過去才對,難道骸大人真的對那個人……
  「骸大人……」
  骸接過庫洛姆遞過來的毛巾沉默了好一會兒,正要開口時──「現在時間,下午五點整。」報時器想了。
  「啊……」
  「先回去吧,庫洛姆,已經超過探病時間囉。」
  「……」庫洛姆實在是很不想離開,因為即使探病時間過了,但看護為了照顧他還是可以獲准進來。「骸大人,您……真的喜歡那個人嗎?」
  「別胡思亂想了,妳今天大概工作做過頭,有點累了。」
  落寞的望著骸別過頭去,顯然正在心虛的俊臉,庫洛姆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為什麼呢?首領,為什麼要把其他人送到骸大人身邊?您明明就很喜歡骸大人不是嗎?
  「那我告辭了,晚安,骸大人。」
  語畢,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門,任誰都聽的出她有多失望、多難過。



  「晚安,骸大人。」
  「晚安。」
  一句話,就讓對方聽出骸話語中的漫不經心。「您有心事嗎?」
  「……今天,庫洛姆待得比較久。」
  「嗯,謝謝您通知我庫洛姆小姐會前來,才能避免碰見她。」
  「……吶,你還是不肯說出你的名字嗎?」對於這點,骸始終沒有死心。
  對方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床頭櫃傳來包裝紙拆卸的聲音。
  「骸大人,這件事我們已經說好了不是嗎?請別再想了,對了,這是我今天買來的巧克力,聽說您最喜歡吃這個了。」
  「庫洛姆問我……是不是喜歡上你了。」
  剎那間,咚咚咚的聲響出現在床邊,好幾顆巧克力就這樣散落在床頭櫃四周,床邊的呼吸聲也停止了。
  早就料到對方的反應,骸朝他方才說話的方向伸出手,準確地抓住他的手腕,嚇的他又震了一下。
  「我不喜歡和別人有所碰觸,可是……我喜歡碰觸你。」
  猝然,對方像觸電似的甩開骸的大手,骸可以感覺到他貼在牆上驚喘,自己的發言對他而言似乎超過了驚愕,已經達到了恐慌的階級。
  「骸、骸大……」話一出,對方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即刻噤聲。
  而骸耳尖的聽出方才那聲音和平時聽見的聲音又有些不同,那股熟悉的味道更加濃烈……是誰?到底是誰?能熟悉到讓自己有所反應的聲音,應該是知道名字的人。
  幾分鐘過去後,對方總算調整好自己的呼吸,聲音又回到平時那帶點熟悉卻又聽不出是誰的狀態。「骸大人……您今天似乎有點累,早點休息比較好。」
  「哦呀?你刻意變音來跟我說話?是不是代表,其實我認識你,也知道你的名字?」
  「……沒有,剛剛那是我太驚慌才發出來的聲音,現在這才是我平常的聲音。」
  「哦?是這樣嗎?」輕笑道,擺明不信。
  「您需要冷靜一下……」
  「不,你才需要冷靜。」掀開被單下床,骸不知道對方身高為何,但應該不會高過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自己。許久沒有活動的身體稍嫌遲鈍,但抓準對方仍在驚嚇的情緒,再次抓住他的手,甚至將他架在牆上。
  「嗚……」
  憑感覺來推斷,對方不高,大約一百七十幾公分而已,身上穿著一摸就知道是上好質料的亞曼尼西裝,可見他除了擔任自己的看護以外,還有繼續在部裡上班,而且職位還不低,否則不可能負擔的起這套西裝的價碼。
  「你是哪個部門的?在誰手下做事?」
  「……首、首領……」
  「首領?首領手下的幹部階級,這麼說我果然認識你?」首領手下的幹部階級,不就是和自己同樣級別的守護者嗎?
  對方倒抽了一口氣,似乎正在懊惱自己說錯話。
  「呵……說溜嘴了嗎?」明明看不見,卻靠氣息準確的定住對方的下巴。「來,跟我說你到底是誰。」
  「……」想別過臉去,卻被牢牢抓住而無法動彈,只好緊閉雙唇,打死不肯開口。
  「哦呀?想裝傻?」湊近對方熱到發燙的臉龐,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彷彿小蛇一般在對方身上爬行,令他顫抖的更加厲害。「其實在庫洛姆提起前我就思考過了,受傷之後我的時間出奇的多嘛……我有想過,我……應該是喜歡你的。」
  對方的呼吸又停止了,骸可以聽見他又小小的倒抽一口氣,便抓住這個空隙封住對方因緊張而乾澀的唇,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呼吸瞬間爆炸似的急促了起來,幾乎快要窒息了。
  他從來沒有吻過任何人,甚至沒有想過要碰觸別人,但身下的人兒卻對他有一股莫名又致命的吸引力,他想觸碰他、撫摸他、親吻他……他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渴望一個人。
  而且,是他連名字和長相都還不知道的一個人。
  綿密、溫熱的唇瓣令人捨不得放開,骸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予取予求著,彷彿得到渴望已久的金平糖,霸道的不讓他逃離自己的掌控。
  就像毒藥一樣,一旦沉淪,便無法自拔。

  但就在骸開始將手探進對方的襯衫內後,後者的呼吸又紊亂了一下,反射性地大喊出聲:「住手!」接著便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開,令他跌回床上。
  骸沒有驚怒,反而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令對方更加戰慄的退後一步。
  「這個聲音,我認得……雖然還想不起是誰,但是我能肯定,我認得這個聲音。」
  深吸了好幾口氣,對方似乎仍然心有餘悸,但還是很有膽量的上前替骸將被子拉好,果不其然,在拉好之後手臂又被拉住,他重重的抖了一下,但這次沒有那麼錯愕的反應了,僅是嘆一口氣。
  「骸大人……」
  「剛發生那種事情你還敢接近我?真是沒有學習能力呢。」話一出,骸自己停頓了下──這句話,自己之前似乎也常對誰說過……是誰呢?
  可惡,為什麼偏偏想不起來呢!
  「因為您的體力其實早就不支了,剛才的行為已經耗盡您的力氣,現在的您根本不可能再次襲擊我。」
  「……」不悦的撇嘴──被他說中了。
  「請您好好休息……我……我先告辭了。」
  「等一下。」
  急促走向大門的腳步聲止住,並又小小聲地嘆了口氣。
  「你……」明天還會來嗎?在經歷這種事情後,你還願意過來嗎?雖然很在意,但才說了一個你字就問不下去了,骸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如此窩囊的一刻。「……算了,明天見。」
  這次,對方沒有像過去一樣回應他「明天見」,默默地走出房門。
  置於被窩裡的手懊悔的握緊,顫抖不已。



  隔天,出乎骸的意料,那個人還有繼續前來。
  但他出奇地安靜,除了進門時的問候和離開前的告知以外,一概不肯開口說話,即使骸難得先開啟話題,他也不發一語。
  而且,他出房門的時間變多了,還有醫生和護士進來檢查自己的狀況,失明令自己對聲音格外敏感,甚至連他們在門外的悄悄話都聽的到一點嘰嘰喳喳的聲音。
  感覺好像在計畫著什麼。
  直到第三周,醫生再次領著護士進病房,從他們悄悄話的次數減少看來,應該改由眼神使眼色──哼,失明果然很麻煩呢,過去一直依賴視覺的生物一旦失去靈魂之窗便會失去一些優勢,自己想靠其他感官練就和以往一樣的反應還得經過一段時間。
  幾分鐘過後,醫生總算開口說話了。
  「六道先生,恭喜您,有捐贈者出現了,下禮拜就可以進行手術。」
  原本想開口發問的骸著實一愣,他萬萬沒想到醫生會帶給他這個消息,反射性地朝他認為看護站著的地方望過去──雖然他根本不知道有沒有成功對到方向。
  「所以,這陣子的一連串檢查都是……」
  「是的,事實上這件事情我們已經討論很久了,一般而言眼球捐贈者都是……咳,發生意外的遺體所捐贈的,但這次的捐贈者是個健康的年輕人……」
  下意識地,骸再次往看不見的看護那邊看去……是他嗎?
  明白骸正在找自己的方位,但看護卻始終不支一聲,默默地望著骸。
  「雖然只能捐贈一眼,但這樣一來您就至少能恢復一眼的視力,現在我們要徵求您動手術的同意簽名。」
  錯愕、詫異、驚訝之餘,骸深吸了口氣,垂下俊秀的臉龐,靜靜思考著……這是那日之後,他下的決定嗎?他想讓自己確實的看看他,來證實他說自己會慶幸不知道他是誰的言論嗎?
  他以為這樣就能讓他打退堂鼓嗎?
  外在和性別一直以來都只是個皮相罷了,他以為有人能比他六道骸還要清楚這一點嗎?
  繃帶底下的空洞眼眸瞇了起來,並舉手示意要醫生將筆遞給他。
  「我同意。」



  醫生和護士出門之後,房內又陷入一片寂靜,但骸有聽見他坐在椅子上發出的輕微摩擦聲。
  良久,骸伸手示意想要一杯水,在對方遞給他之後抓住那支手,正對著他說:「是你嗎?」
  對方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抗動作,手任由他握著,但仍沉默了好幾分鐘。
  「不是我。」
  「哦?那前面那段沉默是怎麼回事?」
  對方輕笑了下。「您似乎很篤定的認為是我,我怕您失望。」
  「……真的不是你?」
  「不是。」
  狐疑的沉默了好半晌,最後才放開他的手,改接過那杯清水。
  無所謂,反正他很快就能看見他了。
  「時間不早了,我先離開了,骸大人。」
  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報時時鐘卻好巧不巧地響起:「現在時間,晚間八點整。」
  「……好吧,明天見。」
  再次,他什麼也沒回答,便開門離去……自從那天以後,他在離去時總是只說他要離開了,從來不說「再見」或「明天見」之類的再會話語。



  手術非常成功。
  這項風險極高的眼球移植新技術至今仍沒有多少實例,因此光是術前檢查就必須詳細的檢查不下十次,盡力提升手術的成功率,此外,想找到完全吻合的眼球更是難如登天,有些人一輩子都還碰不到一個能和他完美契合的眼球,有錢也不見得能恢復光明。
  骸坐躺在病床上,新換上的繃帶令他的臉頰感到癢癢的,舉手摸了一下,爾後便又上移到剛動完手術的左眼……重返光明是如此令人緊張的事情嗎?他曾經毫不猶豫的簽下手術同意書,如今手術也成功了,再過幾天就可以拆下繃帶確認眼球運作無誤,也能看見他一直想看見的那個人……緊張,他居然感到如此的緊張。
  要見到那個人,居然能讓他緊張到心跳失序,無法控制。
  另外,他也很在意捐贈眼球給他的人究竟是誰……照看護那天的應答,他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在說謊話還是實話,對方十分厲害,將情緒藏的很隱密,可見已經具有過千錘百鍊的交涉能力──嘛,既然他是彭哥列高層幹部之一,擁有這種能力也就不奇怪了。
  叩叩。
  思緒猛然被打斷,骸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敲門聲的方向,開口應了一聲。
  「請進。」
  「骸大人,您感覺怎麼樣?」是庫洛姆的聲音。
  「是庫洛姆啊……現在繃帶還沒拆,我也不知道有什麼不同呢。」
  他可以感覺到庫洛姆心情很好,似乎笑咪咪的走到自己身旁坐下。
  「醫生說您的恢復情況良好,再兩三天就可以拆繃帶了。啊,骸大人,您想吃橘子嗎?我帶了一籃水果來,但我想您吃蘋果應該吃膩了吧?」
  笑了一下,骸方才緊繃的心情在庫洛姆的好心情下也放鬆了。「那就麻煩妳囉。」話落,在庫洛姆開始剝橘子之後,骸才又想起庫洛姆和看護的問題……庫洛姆莫名的很討厭他,感覺有點奇怪,那個人給人的感覺很溫和也很舒服,照理說庫洛姆應該也會喜歡他才對。
  啊,記得之前他曾經問過庫洛姆關於看護的事情,庫洛姆的聲線立刻就冷了下來,並說那個人她也不認識,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人,居然有資格被吩咐來照顧骸大人。
  但……那個人不是守護者之一嗎?即使不是,也應該是彭哥列的高層幹部,庫洛姆怎麼可能不認識?
  員本理好的思緒彷彿颳起龍捲風般的在骸腦中漫天飛舞,他緊皺著眉宇,即使看不見眼睛,還是能感覺到他凝重的神色。
  「骸大人,怎麼了?」
  「庫洛姆,那個……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事情,妳可以幫我打聽嗎?」
  歪了歪頭,庫洛姆奇怪的蹙眉。「呃?誰?」
  「……之前照顧我的看護,他跟我約好,等我眼睛好了之後才要告訴我他的名字。」
  聽罷,庫洛姆的好心情似乎不翼而飛,她散發出強烈憤怒的氣場,連骸都被嚇了一大跳。
  「骸大人,我不知道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也不想知道,您現在最該關心的,應該是捐贈者而不是那個人吧?」
  頭一次聽見庫洛姆如此氣憤的語氣,骸這才恍然大悟的頓了一下……所以說,捐贈者跟看護真的是不同人囉?他一直假設是同一個人,沒有想過他們是兩個人的可能性。
  「庫洛姆,妳冷靜一點……我以為他就是捐贈者,所以才會只問他……」
  語畢後,庫洛姆的怒氣才銳減了一點,她似乎也被自己的怒火嚇到,拍拍胸脯後對骸道歉。「對不起,骸大人,我以為您應該知道……」
  「好了好了,我累了,想休息。」
  「咦?」那橘子怎麼辦?
  「放著吧,晚點我會摸來吃。」
  「這樣啊……好的,那我先走囉。」
  「嗯。」給予一個微笑,示意自己不在意剛才的失控,庫洛姆才偷偷吁了口氣,安心離開。
  在房門關上後,骸臉上的笑容才稍褪了些,轉為無可奈何的苦笑……庫洛姆還是很討厭那個人呢。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不是捐贈者,那捐贈者到底是誰呢?以庫洛姆的反應看來,應該是她熟識且喜歡的人……會是誰呢?



  這一天,骸很早就醒了。
  今天,是拆繃帶的日子。
  沒過多久,病房外就傳來醫生和護士的腳步聲驟近,最後進入這間單人病房。
  「六道先生,今天要替您拆繃帶,拆完之後會做點小測試,還請您配合。」
  「我知道。」
  接著,除了醫生的指示聲以外,沒有人再多話,骸也靜靜的等待著繃帶一點一滴的從自己臉上摘除,長時間沒有接觸空氣的雙眼令骸感到很舒服……感覺真像啊,小時候被帶去做右眼實驗後,也是差不多的情景呢。
  不過當時可是血腥的很,他在視力確認完畢之後便殺光替他植入右眼的相關人士。
  「請張開眼睛。」醫生在替他戴好右眼的眼罩之後,禮貌的指示道。
  睜眼,病房內的日光燈顯得稍嫌刺眼,骸有種第一次接觸到光線的錯覺,習慣了之後,反而柔和的令他感到很舒服。
  能清晰地看見眼前的人事物,感覺真好。
  測試的時間感覺是如此的漫長,骸在恢復光明之後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照鏡子。之前,他一直不太能理解一天到晚照鏡子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橫豎怎麼看都是自己,看一輩子了難道看不膩嗎?
  此時此刻,他很想照鏡子看看自己──看看那支眼睛。
  「恭喜您,六道先生,待會兒就可以下床走動了,明天再做最後一次檢查就可以出院了。如果有暈眩或不適的問題,請務必按下床頭上的護士鈴,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過來。」
  「謝謝。」
  待醫療團隊出去之後,骸便迫不及待的下床,但長期缺少運動的身子還是軟了一下,令他忍不住咒罵一聲──身體果然會退化,看來他還是得復健好一陣子才能重出江湖了。
  稍微適應之後,骸學乖了,行動緩慢的下床,並小心翼翼的走向鏡子,站定之後,骸望著那支左眼,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眸……那是支漂亮且清澈的深褐色眸子,非常熟悉,熟悉到他一眼就看出這是屬於誰的眼睛──剎那間,腦內的理性自動將看護的聲音和眼睛的主人進行比對,結果……該死的吻合!
  震驚之餘,他甚至沒發現有人進入他的病房。
  「骸大人,您可以下床走動了嗎?」
  猛然轉身,見到的卻是一名陌生男子,但他的聲音和記憶中看護平常裝出來的聲音很像。
  「……你是誰?」
  「我就知道您果然不記得我了,我是這陣子前來照顧您的看護。」
  瞇眼,骸頓時覺得自己被耍的團團轉,旋即大步向前,半聲不吭的抓起對方的手──摸罷,唇畔揚起一抹冷冽的微笑,令後者心驚的退後一步。
  「你好大的膽子,敢冒充我的看護?」
  一顆心臟跳到了喉嚨,男子搖頭搖得如同博浪鼓,嚇的面色蒼白。「我、我沒有騙您,我……我真的是……」
  「你的聲音很像,但有微妙的不同,而且我知道那傢伙之前有刻意變聲,還有你的手摸起來感覺不對,他給我的感覺不是這樣。」說完,慣用的三叉戟立刻抵住對方的喉頭處,嚇得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雖說失去右眼對他多少有點影響,但他可不是完全單靠右眼來撐過這十年來的戰鬥,如果以為他失去右眼就等於失去威脅,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我……」
  「我可以饒你一命,但你得回去替我傳話。」
  聽見這句,對方自然是半點猶疑都沒有的點頭如搗蒜。
  「告訴澤田綱吉,他得付出耍我的代價!」



  目送嚇到快尿褲子的替身離去之後,綱吉重重的嘆了口氣,頭痛的擰緊眉頭……他沒有料到,骸厲害到連處理過的聲音和手的觸感都能輕易辨別。
  應該說,誰料的到呢?倘若真能靠這些資訊就辨別出一個人,犯罪調查局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摸了摸左眼上的眼罩,又嘆了口氣。他原本是抱著從此再也不見骸的心態將左眼捐給他,反正骸對自己的厭惡那麼明顯,連卡片都不願意看,會主動要求見自己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骸他……手指滑過自己的嘴唇,即使到現在,想起那一天還是令綱吉感到心驚和羞窘。
  另一個他始料未及的結果,就是骸居然會愛上他偽裝成的看護,這也是為什麼他始終不肯告訴骸他的名字,甚至還費心的安排一個替身看護過去頂替。
  他相信,倘若骸知道那天他失控時親密對待的對象是自己,一定會氣炸了。
  事實上,以剛剛替身帶回來的傳話,他現在的確氣炸了沒錯。
  眉頭皺得更緊,綱吉覺得它似乎緊的快要解不開了。
  再有,他也很困惑骸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捐獻者是自己,他應該已經慎重地告訴過庫洛姆不要跟骸講了才對,而且如果庫洛姆真的不小心說出口了,骸怎麼會拖到現在才發飆。
  難不成,他連自己的眼睛都認得嗎?
  ……如果每個人的眼睛都能認得,那六道骸的腦子也裝太多東西了吧?
  疲憊的搖了搖頭,綱吉覺得頭很暈也很痛,動過手術的左眼也傳來陣陣的刺痛感,他決定先將這些亂七八糟的麻煩拋到腦後,洗個澡就上床睡覺。
  但才剛進房門,綱吉就察覺了另一個人發出的氣息,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所有的睡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左眼的疼痛都麻痺了。
  又一個他沒想到,骸居然會火大到現在就出現在房裡找自己算帳。
  「……骸。」
  「哦呀?不叫我『骸大人』了嗎?」
  尷尬的別開眼,綱吉繞過骸,走到床的另一邊。
  「是……是庫洛姆不小心告訴你了嗎?」
  「當然不是,可愛的庫洛姆反而完全被你蒙在鼓裡呢,她似乎到現在還以為捐贈者跟看護是不同的兩個人。」
  「那、那你怎麼……」
  「是眼睛,你的眼睛。你可是頭一次打敗我卻又不殺了我的傢伙,那雙眼睛我不可能忘記。」
  「……」
  「還有聲音,我一開始可能多少有被失明的沮喪影響到吧,居然沒有立刻判斷出那是你的聲音。」
  「……那……你想要我怎麼樣?」
  黑暗中,那支原本屬於自己的眼睛閃閃發亮著,似乎透著笑意……真是不可思議,明明是自己曾經擁有過的眼睛,在別人身上卻散發出完全不同的氣質和感覺。
  「你還沒跟我坦白你的名字呢。」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傳話的人都被你嚇得褲子快濕了。」
  「那不同。」說著,也跟著繞過床,走到綱吉身邊。「我要你親口跟我說,我們約定好的。」大手抓住纖瘦的頸子,出乎綱吉意料的,骸的力量十分柔和,一點都不痛。
  「……我的名字是……澤田綱吉……」說話的同時,擱在頸邊的大手細細的摩娑著他頸口的肌膚,令綱吉不自在的縮了縮。
  「嗯……伸出你的手。」
  「嗄?」
  等了幾秒等不到手之後,不理會對方錯愕的一聲,逕自伸手抓住他因緊張而稍微出汗的手──比自己小一號的手,小一號的體型……為什麼他能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包容力呢?
  帶著薄繭的拇指在微微發抖的手心裡搓摩著,犀利的褐眸像是確定了疑惑一般的轉為柔和……對,就是這雙手,陪伴他在黑暗裡度過的,正是眼前這個人。
  被骸摸的有點不自在,綱吉緊張的全身都在抖,卻不敢貿然把手抽回來,正當他猶豫著該不該出聲把骸叫回神的時候,後者突然一個前撲抱住他,兩個人一起摔躺到床上。
  這一瞬間,綱吉覺得自己似乎快要休克了。
  「骸──」
  「請別說話,這是你耍我的代價。」
  「什──」
  「對了,聲音、手的觸感都確認過了,還有一個沒確認。」
  「欸?」
  驚慌的大眼困惑的眨了眨,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喫著笑意的俊臉就緩緩湊了上來……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和氣息,綱吉的腦部機能和呼吸系統頓時停擺,「侵略者」恰好正大光明的將氧氣輸送給他,避免他在這種令人羞窘的狀態下窒息。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凌晨時分。
  但身邊的男人卻尚未離開,令好不容易恢復的心跳再次停拍。
  沒有查覺到懷裡的人兒醒了,大手輕輕的撫摸著溫暖的巧克力色髮叢,低聲說了幾句微弱的耳語。
  「這種不求回報的愚蠢行為你想做幾次?你明知道我是個危險人物,也明明親身體驗過了,為什麼總是不記取教訓?萬一我恩將仇報怎麼辦?不管過了多少年,都改不了這種天真的作風……」
  悶悶的撇嘴,綱吉小小聲的咕噥著:「反正現在我人還是好好的啊……」
  一愣,但下一秒就改為瞇眼,擁抱的力量增強了一點,令綱吉悶哼了一聲。
  「唔……」
  「事情發生就來不及了,這個基本常識你懂嗎?」
  抬眸,水亮的圓眸望著那細長的眸畔,綱吉眼一瞇,嘿嘿嘿的傻笑起來。
  「不會發生的,你是骸啊。」
  「……真令人不愉快,這算什麼理由?」
  「不然你不會對我──咳,像現在這樣抱住我。」
  「呵,你怎麼知道我待會不會露出真面目,對你不利呢?」
  「你會嗎?」再次抬眸,直勾勾的望進骸眼裡,水眸裡帶點緊張和期待。
  「……」
  見狀,小腦袋又垂下──安心了。「看吧,我就知道你不會。」
  「……真是狡猾呢,澤田綱吉。」
  「我可不想被六道骸這麼說。」
  黯淡的月光中,黑影笑了,他懷裡的人兒也笑了。
  悄悄的,綱吉也偷偷將手環到骸的腰際上,若有似無的在他懷裡磨蹭著。

  喜歡上的人是你,真的是太好了。



<完>

───────────────
後記:

大家好久不見了QQQQQQ
我好想你們QQQQQ(被推臉)

最近整個乾涸,連句子都不太會造了OTZZZ
幸好還是有擠出綱吉生賀QAQ
親愛的綱吉生日快樂!!!!!

話說回來這篇又爆字數了……
請大家把這篇當成五篇來看:D(喂#)

感謝觀賞ˇˇˇ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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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羽 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