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天使。

※槍彈辯駁二次創作同人

※CP：狛日

※結局雙方死亡，但我個人覺得是HE

※若以上皆可接受，請放心閱讀。

　　風聲沙沙作響，軍綠色大衣的男人踏著皮鞋站定，微風吹拂著他帶點淡紅色的柔軟銀絲──映入眼簾的，是一塊純白花崗岩墓碑，它沒有多餘累贅的裝飾及刻紋，是一塊無暇完美的純淨石塊。

　　狛枝凪斗喫著淺淺的笑容，俯視著不沾一絲塵灰的石碑，灰綠色的眼眸柔和似水，與一年前的他相比滄桑了不少。

　　「吶，創。」

　　這是只有在兩人獨處時才會使用的稱呼，因為日向君容易害羞，明明是忍過所有手術痛苦取得所有才能的「希望」，卻在這點小事上過不去。

　　狛枝出聲後，微弱的空氣波動若有似無的在墓碑附近出現，但仔細一看又沒有了。

　　「我已經試著達成你的期望，在沒有你的世界試著享受人生，提升大家的好感度，尋找你認為能夠取代你的……屬於我的希望。」

　　闔眼，腦中浮現日向君留給他的最後一絲記憶。

　　記憶中的日向君虛弱不堪，昔日健壯的手臂消瘦的比狛枝還要纖細，那支枯槁般的手正顫抖著握住他的右手。

　　『凪斗，這只是「人工希望」的結局。』

　　狛枝不發一語，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柔和的綠眸中凝聚著可觀的淚液，彷彿動一下就會潰堤，但臉上還是掛著那一貫的淺笑。

　　日向望著那張硬是扯出來的笑臉，嘴角抖了抖，閉上眼不忍心看……在他闔眼時，他感覺到握住他左手的力道又加強了一些，且顫抖的更加厲害。

　　日向覺得自己非常殘忍。

　　從他們接受彼此的那一剎那裡，他就知道他們將會是彼此的唯一，就像長期長在一起，最後終於對彼此上了癮的共同體，誰也失去不了誰，一方死去後，另一邊也會漸漸枯萎。

　　但日向捨不得剝奪狛枝的未來。

　　他跟早已滿目瘡痍、虛弱不堪的自己不同，還有美好未知的未來在等著他，思及此，日向甚至希望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要在一起，打從一開始就不要接受彼此。

　　成為對方絆腳石的感受，簡直糟到無法言喻。

　　但他的死亡已不可避免，罪木及機關的頂尖團隊已經使盡所有方式延長他的壽命，但即便如此還是無法阻止損傷的蔓延，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可貴的奇蹟了。

　　牙一咬，日向知道自己殘忍，但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意思說出口。

　　『我相信你真正的「希望」還在世界的某處，你應該多看這個世界來尋找他，你……已經浪費太多時間在我身上了。』

　　被握住的左手猛地一震，日向別過頭去，深怕自己會不小心睜開眼睛，若是看見那雙受傷的灰綠色眼眸，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又要功虧一簣了。

　　狛枝仍是沒有說話，手也不再顫抖，這令日向鬆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敢轉頭看他。

　　『我為自己的任性道歉，你值得更好的。』

　　值得更耀眼明亮的，能照亮一切生靈的正牌太陽，而不是像他這樣，勉強核融合而形成的假太陽。

　　身為預備學科的他，原本除了在希望之峰本科校區大門前跟狛枝擦肩而過以外，不會有更深入的交集，正是因為他接受了手術，並在千人之中成為唯一一個成功熬過煉獄的實驗體，才有機會與他相識。

　　然而，直到最後一刻，狛枝都沒有說過半句話，日向輕輕嘆了一口氣，用最後的力氣，氣若游絲的哀求道。

　　『拜託你，凪斗……試一下好嗎？』

　　日向不是一個自戀的人，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獨一無二。

　　他知道，只要願意花時間嘗試，狛枝終會找到真正的希望，而自己就再也影響不了他了。

　　狛枝是個情感鮮明的人，且因他特殊的才能體質，從小就習慣與自己的至親摯愛道別，在感情方面已學會如何熟練控制，也為了心靈上的健康學會了如何稀釋痛苦……因此，一旦認定了真愛，舊愛就可以放下了。

　　更何況自己只是個假希望，應該更能夠簡單棄之吧。

　　在接下來的數十分鐘內，現場除了醫療儀器的嗶嗶聲以外，再沒了其他聲音。

　　就在日向的呼吸開始變急促，並越來越虛弱時……狛枝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會嘗試，因為是你的願望。』

　　得到回答後，日向這才將憔悴的面容轉了回來，想再看看狛枝最後一眼……那雙灰綠色的眸子盈滿了淚水，但唇畔還是硬是撐住了上揚的微笑，他知道在最後一刻，日向不會想看到他崩潰絕望的模樣。

　　……啊，我真是個殘忍的人。

　　在最後的最後，日向還是忍不住咒罵了自己一次。

　　不過這樣就好了。

　　疲憊的眼皮開始沉重，黯淡的異色瞳一瞬也不瞬的望著狛枝的臉，彷彿想將他刻印在眼球中，來世也不想忘記他。

　　直到日向完全闔眼，狛枝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他，連眨一下眼都沒有。

　　急促微弱的呼吸聲徹底消失，緊握狛枝的左手也放鬆了力道，那孱弱的胸口也不再起伏，狛枝將臉靠在那支骨瘦如材的手上，貪戀的汲取他最後的體溫。

　　「辛苦你了，創。」

　　辛苦他，為了自己而繼續承受治療的痛苦，苟延殘喘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直到現在。

　　一年前的記憶，宛如昨日發生的一般清晰，狛枝睜眼，這次卻不是盯著墓碑，而是緊盯著空無一物的正前方。

　　「你離開之後，世界變成黑白的，連聲音都像被隔絕在外一樣，不清不楚。我試著跟大家交流相處，試著認識新的人，試著找尋你認為應該要有的存在......」

　　直勾勾的盯著正前方，眼神一反平日的淡漠，染上一股炙熱。

　　「你一直待在我身邊，有沒有看到我的努力，創？」

　　墓碑上方再次出現了些許的空氣波動，但仍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在掙扎了一年之後，我終於確定答案了。」

　　走近墓碑，堅定的灰綠眸仍緊盯著前方不放。

　　「你，就是我的世界。」

　　狛枝可以感覺到，墓碑上方的空氣凝固了，就像某人僵直了一樣。

　　這次，他耐心的等候，不再說任何話，僅是用火熱的眼神盯住那團凝固的空氣。

　　良久，對方終於認輸了。

　　黑綠髮青年的輪廓漸漸變得清晰，停在了半透明的狀態，外貌不像臨終前那樣孱弱，而是全盛時期的模樣，異色瞳正回望著狛枝，染上了悲傷的色彩。

　　見到日向出現，狛枝終於展露了一年來唯一的一次，真正的笑容。

　　「創。」

　　失去日向的一年，濃厚的愛意不減反增，和周遭每一次的接觸、每一次的嘗試，都只是更加證實了日向的重要性：這個人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只屬於他的希望。

　　只屬於他的日向創。

　　「我已經累了，但只靠我一個人，死不了。」

　　掏出一把左輪手槍，日向認出那是狛枝出任務時愛用的槍枝。

　　有別於苗木的幸運才能，狛枝的幸運才能有一定的規律性，絕對且絕望──就像被詛咒一樣，他的幸運由無數個意料之外的事件組成，即便一開始看似障礙無數，但最終總能達到他一開始的目的，代價便是他自身所珍視的人事物……例如摯愛的雙親、例如唯一剩下的愛犬，但他自身始終不會死，傷害分攤到了他珍視的對象身上，留給他的只有心靈上的痛苦。

　　正因如此，日向格外的心疼他。

　　狛枝沒有選擇，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接受命運劃在他心裡的傷痕。

　　但這次，狛枝卻做出了不一樣的決定。

　　和一年前相反，提出請求的人變成了狛枝，他用少見的哀求語氣懇求道。

　　「我想去找你，拜託你。」

　　日向沒有立刻行動，他的表情跟臨終時一樣溫柔，卻顯得更加悲傷。

　　狛枝舉起手槍，指向自己的太陽穴，再次懇求道。

　　「拜託你，我已經……累了。」

　　手指抖了抖，日向的表情越發悲傷，嘴唇緊抿。

　　僵持幾分鐘後，他還是輸了……除了臨終前那次請求，其餘場合他總是輸。

　　默默地舉起手伸向狛枝……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同樣擁有「幸運」的自己，可以中和狛枝的「幸運」，與苗木的「幸運」不同，只有帶著詛咒的「幸運」才能中和。

　　日向知道自己本來就可以帶他走，但他不忍心剝奪他的權利──在握到狛枝的手之前，仍然不死心的望著狛枝。

　　僅一眼，狛枝就知道日向在想什麼，他嘆了口氣，主動握住日向半透明的手。

　　「創真過分，在為我考慮未來前，應該先考慮我想不想要吧？」

　　淡金綠的瞳眸瞪大了一瞬，不等日向回應，狛枝就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腦門開了一槍。

　　鮮豔的熱血噴在純白的墓碑上，顯得格外刺眼，一部分的血液潑灑在地板上，狛枝則應聲倒地，倒臥在日向的腳邊。

　　這傢伙早就知道即便嘗試了也會是這樣的結果，卻還是寵溺的答應了他的請求，獨自在人間痛苦了一年。

　　 日向閉上雙眼，靜靜等待。

　　「嗨，創。」

　　片刻後，一雙溫暖的大手從身後摟住日向，日向不需要轉身，都知道這雙手的主人屬於躺在自己腳邊的那個人。

　　「要求你獨自留下是我不好，但你準備這齣也太惡劣了。」

　　「除了那個以外，還有要懲罰你，居然那麼不信任我，要我去找別人。」

　　「……惡趣味。」

　　「創才沒資格這麼說呢。」

　　兩人手牽著手，漫步朝著僅有他倆才看得見的光源處走去。

　　「好久沒看到全盛期的創了，總覺得好懷念。我的左手也恢復了，不是斷肢也不是義守。」

　　「……這樣真的好嗎？我只是個預備學──」

　　「你是創，這就足夠了。」

　　加重力道捏住日向被握到出汗的手，狛枝執起那帶著健康小麥色肌膚的手臂，靠到唇邊一吻。

　　「你是世界唯一的日向創。」

　　金綠色的瞳仁閃閃發光，笑瞇了眼望著正深情凝視著他的狛枝凪斗……他曾以為，自己也會變成狛枝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就像他所有曾經珍愛過的人事物一樣，僅留下痕跡。

　　事實證明，他太任性了、太小看狛枝，也太小看自己了。

　　「對不起。」

　　狛枝笑了，而他們也恰好走到了光源前方。

　　「沒關係，現在開始，我們有永恆的時間。」

　　然後，他們帶著微笑，一起踏入那象徵著永恆的光源之中。

（完）